“成，都找上門了也沒轍，阿辰，你給幫忙捋捋，從頭捋順這事兒。”姚汝卿的接受程度卻遠高於季辰，這會兒已經考慮聽故事了。

“目前一切都還只是我的推測。”季辰有些為難，沒有任何依據支撐的推測就是故事，而講故事，一直不是他的強項。

“沒事兒，有邏輯紕漏，我給你補上。”姚汝卿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季辰的為難還是打定主意要聽自家老祖宗的八卦。

“……好。”在姚汝卿面前，季辰似乎從未動用過拒絕技能，“五帝禪讓，到了帝舜這裏，其實出現了好幾次波折。最開始，舜屬意的據說不是禹，而是另一個年輕人，但是年輕人不等舜禪讓就已經過世了，所以舜把目光放在了禹的身上。”

姚汝卿點點頭，慶幸自己還是知道一點歷史的：“這個我知道。大禹三過家門而不入，治好了水患，也是一件大功績。”

這一次，季辰沒有點頭，也沒有對姚汝卿口中的“大功績”作出評價：“你知道記載中，舜是怎麽評價自己的兒子義均的麽？”

“……我可以問度娘麽？”姚汝卿暗搓搓地去摸手機，這個“季老師”的問題絕對超綱了。

“子不肖。因為在那個時候看來，義均不能替百姓解決眼前家長裏短的問題，不能解決衣食溫飽，不足以成為一個合格的領袖。”季辰沒有為難面前好學的學生，直接說出了答案。

姚汝卿雖然不記得這些歷史，但不妨礙他理解季辰話中未盡的含義：“那個時候，也就是說，僅僅是在那個時代甚至是某個人眼中，義均不適合做一個領袖，但是在你看來，並不是這樣？”

季辰深深看了一眼姚汝卿，沒有給出明確的回覆：“義均，換做現在的說法，是個頭腦靈活，動手能力非常之強大的發明家，據說舟和弓的發明都是出自他之手，在生產力低下的那個年代，弓箭和舟能帶來的收益對於生活而言，絕不是現在的人可以想象的，為什麽作為領袖的舜能忽略這點，判定義商不具備繼承的資格？”

姚汝卿瞬間明白了，心上人這是在為自己的祖先打抱不平呢：“年代那麽久遠，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萬一謀朝篡位什麽的也不是不可能對吧，畢竟史書都是後來人寫的，失實這點，誰也不可避免，會為了美化後來的皇帝，直接給前朝皇帝套上各種莫須有的帽子也不是不可能。你說這個義均不肖這點，現在誰也沒辦法辨別真偽。”

這個也是季辰現在的觀點：“一個造舟，一個治水，又是好友，其間說是毫無關聯，我是不信的。”

姚汝卿想到的是另一點：“舟和弓，正好是大禹和後羿有用的東西，這也算是從旁佐證了這三個人感情不錯，而且很大可能，義均就是為了這兩個好友創造了這兩樣東西。”

季辰點點頭，其實他們三人感情如何，並不在季辰的考慮範圍內，他關心的一直在於這些大神到底想讓姚汝卿做什麽，或者說，姚汝卿能為他們做什麽。

“有沒有可能，大禹憑借義均制造的船治好了水患，但是不想讓義均分走功勞就隱瞞下了舟船的功效，這也就給了別人義均每天埋頭創造發明卻毫無作用的印象。”姚汝卿不擅長歷史，只能想到一點說一點，慶幸的是姚汝卿好歹跟塵世相交更深，比起不食人間煙火的季辰，顯然他更懂人心。

“船舟這類不算小的東西，怎麽可能是說隱瞞就隱瞞，況且，也不是大禹和義均兩個人說了算的，他們之間還有羿，他應該也是知道這件事兒的。”雖然這也還是季辰毫無理由的猜測。

“我們也別想的太黑暗了，沒準義均志不在此，所以幹脆讓人別聲張，甚至可能是他把大禹給推出去擋一波的。”不得不說，電視劇看多了姚汝卿對於一些宮鬥還是頗有心得的——當然，這也是他自認為的。

“以你剛才和他們的交談，你傾向於哪種猜測？”季辰對時間的掐算還是比較精準的，雖然上次就在姚汝卿身上失手了，但這並沒有讓他對自己產生懷疑，他留給姚汝卿的時間，交談的內容遠不止於此。

“我覺得的話，義均和羿跟那個大禹應該沒有深仇大恨，跟我交談的時候也沒有提到這個人，而且他們倆感覺情緒很平穩，沒有怨恨暴怒的感覺。”姚汝卿停頓了一下，遲疑道，“真要說起來，我感覺羿的脾氣反倒會暴躁些，有種武將的感覺。”

“你是義均的後人，他們真的有不滿，宣於你身也無濟於事。”季辰對於姚汝卿的分析並不認可，“看來，還是得把他們湊一塊，好好說清楚前因後果，這事兒才能算了。”

“我沒意見。”姚汝卿聳聳肩，看樣子季辰已經有了計劃，他依然是附議，“說起來，你這衣服有什麽講究麽？”可算是把話題扯回到某人的身上了，他可是念念不忘剛才的進展！

“舒服。”季辰的回答非常接地氣。

“……”姚汝卿瞠目結舌，交談被迫中止。

季辰的行動派作風，坐在候車廳的姚汝卿再一次深有感觸。

那天談完之後，季辰跟個沒事人一樣，和姚汝卿過著相敬如賓的日子，直到翻閱了一下日歷後，幹脆利落地定下了出行的日子。

至於某人某個偷襲的吻，似乎從未發生過。

身邊的人帶著口罩，正襟危坐，一看就不像是出門旅游放松的人，而且之前說讓自己養身子只怕也是借口，要不然怎麽會一轉頭就帶著自己長途奔波。

“阿辰，這事兒結束了，找個機會好好把你介紹給我爸媽。”姚汝卿沒話找話，突然覺得這是個不錯的話題，別人怎麽看無所謂，好歹要讓爸媽知道，雖然，很大可能會鬧翻。

“……他們，不是已經認識我了麽？”季辰不明白姚汝卿把自己介紹給父母的深意。

“不不不，不一樣的，到時候你聽我的就行。”姚汝卿擺擺手，糊弄著還沒明白過來的季辰，反正這位也不會拒絕的。

“……好。”一如既往地退讓容忍。

“……你在看什麽？”姚汝卿把手上的車票和證件翻來覆去看了無數遍，也沒能看出個花來，只好悄悄探腦袋去看身邊人的手機，他還真沒想到季辰居然是個手機黨，坐下來後拿著手機就沒再動過。

季辰大大方方地把手機遞了過去，讓姚汝卿看個清楚。

對方坦然的態度，姚汝卿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好意思，還真就湊過去瞄了兩眼，除了眼花還是眼花：“不懂。”

“……正常。”這些照片都是從安靜暉的那本筆記上拍下來的，他要解讀都需要花費些時間，一個全無知識基礎的姚汝卿要是能看得懂就不是天賦異稟可以形容了，反倒季辰要擔心這人是不是讓什麽不幹凈的東西給占據了身子。

“我們這次，去的地方遠麽？”季辰這次除了告訴姚汝卿要訂的票點，什麽也沒說，具體目的地是哪兒，姚汝卿也是一無所知。

“不遠……也不近。”季辰的回答一如既往的謹慎。

很快，姚汝卿切身體驗到了何謂之“不遠，也不近”。

兩個人坐了幾個小時的高鐵後下車，在季辰的帶路下，目標明確地上了路旁的一輛私家車。

姚汝卿看看司機，又看看季辰，真沒想到這位居然已經先預約了車，真的是嚇了他一大跳呢。

不過，姚汝卿非常謹慎地保持沈默，沒有直接拋出自己的疑惑。

“你，要不休息下？一會兒還有的顛簸。”季辰看著身邊的人似乎有些緊張。

“這裏的路，可能並不太能休息。”駕駛座上的司機從後視鏡匆匆掃了一眼後座上的兩個人。

姚汝卿見季辰只是擡眼瞄了下司機，並沒有出聲，還在納悶“不太能休息”的含義，就看見司機沖著面前的兩棵大樹毫無顧忌地直沖過去。

驚呼還在嗓子口，姚汝卿目瞪口呆地看著穿過兩棵大樹之後驀然出現的一條一點也不算寬的道兒，一個車身非常之勉強地通過，兩邊依然是參天巨木，綠蔭蔽日，然而無論是司機還是季辰都非常淡然，對於面前出現的非正常道路一點也不詫異，看來接下來要去的地方也的確不是什麽正常的地兒。

所以，當姚汝卿看見車窗的另一邊是懸崖峭壁的時候，只要一個不留神，就能來個車毀人亡也是一臉高深莫測，誰知道旁邊是不是忽悠人的，萬一又是一條岔道呢。

“前面車子過不去了。”一個剎車，司機扭頭對著後座上的兩位客人提醒道。

姚汝卿保持著沈默的高冷，季辰微微點頭，招呼姚汝卿下車。

季辰的目光投向雲霧繚繞，山嵐疊嶂的前路，而姚汝卿的好奇更多在於司機要怎麽在這種地方掉頭，結果，目瞪口呆地看著司機神操作地一直在後退。

“我相信他的駕駛證絕對是合格的。”

姚汝卿的突然感慨，顯然不是季辰能理解的：“嗯？”

姚汝卿扭頭對上季辰的目光，突然想到剛才自己的猜測，指著一邊深不見底的懸崖：“他怎麽不掉頭？這裏，是真的懸崖？”

季辰更是疑惑不已：“為什麽你會覺得這不是懸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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